海德格說藝術不是美感(Schönheit),而是對真理的體會(Wahrheitsvollzug )。換句話說,藝術作品不是為了取悅觀眾才被創造出來,而我們對美感的讚嘆,源自在作品上所體會的真理。
再通俗地說,即使言詞匱乏如教育局長吳克儉,到日本看見紅葉也懂得狂呼「好正㗎」,每句空泛的「好正㗎」背後,都反映靈魂被自然演替的真理所感動,只是這個禿漢除了用「好正㗎」和相機鏡頭去回應美感,就沒法向他人覆述所目睹的真理。
所以,藝術有其先驗特質,凡人未經學習也天生懂得欣賞,但通過學習,我們就不單懂得讚好或舉機拍攝,更能覆述它美在何處(真理)。
百合花的美,源於它展示宇宙放射對稱的形成規律。
達文西《最後的晚餐》的美,因為採用透視法表達空間感,令耶穌成為焦點。
王羲之《蘭亭序》的每一個字轉達運筆的動態,體現行書的流暢和渾然天成,而不失公整。
莫扎特第40號交響曲之所以百聽不厭,因為他結合chromatic system 和diatonic system兩股力量,提供張力,把12個調性的變化發揮得淋漓盡致。
畢卡索的立體主義大行其道,因為他象徵藝術史後期反傳統闢新路的可能,質疑相片式的寫實,努力擦除最多的線條,追求貼近物象的本質。
差利卓別靈的默劇的成功,因着他以動作作為語言,以不合理的情景諷刺現實的荒謬。
真理數之不盡,但中小學不會這樣教美學,只會叫小孩交好勞作。海德格從「詩人的詩人」荷爾德林的作品中體會到,人類藉科技成為多知者,卻同時面臨終極的喪失,我們荒廢了令生活充實的能力,對世界的觀察趨近平面而遠離多向,交談流於表面,結局是離神聖者愈來愈遠,步入神的黑夜、諸神的黃昏。
不過,當你在沉寂的生活中重見真理,便會雀躍起來,會在網上分享有意思的文章或圖片,已算是參與藝術,傳遞真理。我最喜歡的一幅,是有人在一張議會政客打鬧的新聞照上,加上一個黃金比例的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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