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澳門,為親近文藝,來到瘋堂斜巷,這裡只有大三巴人潮的百分之一。我們首先拜訪了葡式建築、中式氣派的大瘋堂。中堂四壁滿布字畫、雕像和雜物,樓頂懸着幾個鳥籠,旁邊坐着一個寫揮春的老人。他初時沒有理會我們,只顧跟另一個女人哆嗦,似是談論結束經營的事,對話卻忽然指向我們:「你看,客人來到我也沒辦法招呼。」
大瘋堂算是每個藝術創作者夢寐以求的工作室,空間極大,雜物隨處擺放,承載創作者的生命,半製成品和作品共冶一爐,比我想像中死板的博物陳列室更有色彩。
與蔡傳興先生對談,知道他不滿特區政府對這麽好的文藝景點不聞不問,卻很強調藝術不需要刻意去「搞」:「我不喜歡人問我最近搞甚麼,搞通常指負面的事,好似搞屎棍。」
我離開了大瘋堂來到婆仔屋,發現一個意外的行為藝術。那天井中央有兩棵粗壯的老樟樹,上面生滿共生的匍匐植物,表現原始森林的美感。在樹蔭下,有工作人員用塑膠常春藤和假金毛蕨佈置許願池,似乎將會進行某個推廣活動。一生一死,兩者形成強烈對比,彷彿應驗了蔡先生所說:「好的東西,你不用叫也自然吸引人們欣賞;不好的話,你怎麽宣傳也不會有人來到。」
藝術有個自說自話的盲點,就是創作者自以為很有意思的作品,可能無法引起觀眾共鳴,正如他們認為假草是理想的裝飾,卻看不見頭頂有更美妙的自然風光。我怎知道的我眼中的好東西並非流於主觀呢?
藝坊就是這麽的一個環境,讓每個創作者把作品公諸於世,好好驗證心目中的價值能否引起共鳴。但我卻想起香港的元創坊有意栽花花不發,主辦者以為開放給創作者進駐就可以「發展」藝術,反令創作者進一步陷於無人問津的苦況。我也不知該怪責政府宣傳不足,還是歸咎好東西不足,抑或埋怨太少人懂賞識好了。
藝術被冷落,代表承傳面臨中斷的危機。「好東西自然有人欣賞」,就如老樟樹吸引我的目光那般自然;但可能對其他人來說,即使駕來推土機連根拔起,也死不足惜。
這就是藝術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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