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莫能助

小時候，你總傻傻望著胖胖的小手，沒有牙齒的笑容，像個俏皮的老公公。不管無知地哭還是無知地笑，那些凌空的大人頭，不斷向你投放親切的愛。可是你不曾聽說愛到底是甚麼，以為舒適的感受是你自己所獨佔，直到你怎麼哭也一無所有，怎麼發脾氣到最後自己來承受，開始認識這世界從來不是屬於你，卻怕過往的快感，將來不再有。於是你學懂乖巧學懂理會別人感受，盼望友善的回應，等待愛的重來。不過，看不見你想見的結果，你仍會嘟咀想流淚。



小時候，媽媽叫你伸出小手，你就高高舉起手，僅僅踫到粗糙的手指頭。有時候有個人強要把你抱入懷，你就放鬆任他，因為不想自己站。誰喜歡盯著你，命令一聲「吻我」，你就聽從她話，然後玩弄口水波。直到你學會自由奔跑，甩開手，掙出懷抱，吻春天的風。原來自己還可以創造一片新天空，把所愛的放進去，把討厭的攆出來。愛的傳說變成艱苦的功課，玩耍才是你的最大喜樂。

直到某一天，小時候不再有。遇見喜歡的人兒，想將她帶進自己的天空。可是她出生到今不曾屬於你，你卻想用愛將她束在身邊。結果，你成了討厭的，被她攆出來。她有她的藍天，你有你的大汪洋。你厭倦浮沉，尋覓飄泊的小船。你以為準備好幸福之地讓它靠岸，只是，它寧願風浪中冒險。花凋謝了，冰淇淋融了，月缺了，咖啡冷了，四季風景，你自詡看透，更說算不上甚麼。誰知你害怕？誰知你寂寞？就算最愛你的爸爸媽媽，也對你一無所知。

你問愛可有盡時？愛盡時可怎麼辦？回想過往放肆四圍愛，從不懷疑愛的能力，如今怎會擔憂呢？你發現不懂理論就已懂得愛，卻不明白愛從哪裡來。為甚麼我想主動牽她的手？為甚麼我想在她憂愁給予深深的擁抱？為甚麼我衝動想吻又要好好的壓抑？為甚麼，我想陪你走下去？

原來你從愛而得的美好，也希望它成為他人的美好。喜歡小時候爸爸溫暖的手心，也喜歡投進媽媽的懷抱，吻過天荒地老只為了凝望的微笑，從愛而來的，你都想從愛而出。你感受的愛如何，也想對方如何感受，你把她看成你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許害怕，不牽手、不擁抱、不接吻就不懂怎去愛，你便無從表達。如果愛會終結，今天愛過有用嗎？如果生命消逝一剎，愛便消散於空中，那我怎去面對爸媽離開我呢？

你重拾信心，愛最終戰勝恐懼。縱然死亡，愛也永不屈服。屈服是那些失去盼望而孤單的人，你很想挽回每一個靈魂。你相信，靈魂不滅，卻牽掛，天使會否守護？佛雖說，愛是一種慾望，不愛不會苦，但你不想做無情的石像。沒了愛，不苦世界又何干？如果上帝是愛，愛就是無限；能夠愛，就是你我的神聖。為愛而生，你就成了永恆。

小時候，愛說陽光在笑，烏雲想悲哭。可是愛，讓你我雨中笑著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