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戰火中的女孩》可謂越戰的轉捩點,它令到美國本土的反戰情緒更高漲,加快了撤軍的步伐(當年的克里正是反戰民運領袖)。相中裸奔的小女孩潘金福如今已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最近接受激光手術去移除燃燒彈的傷痕,這張經典的黑白照輾轉來到我的手上,從攝影師黃公崴的手上落入我負責的版面,來到這乖戾的世代,我竟要面對一個問題:我要否為這女孩的乳頭和下體打格。
我的答案是斷然拒絕,這張照片已成經典,也沒有人會將之和情色掛勾,但在這個凡事皆可投訴的社會,貪生怕死已是傳媒的求生法則,自我審查的界線永遠高於真正的界線。不久之前就鬧出很大笑話,一張芝加哥動物園的新生猩猩伏在母猩猩胸脯上的溫馨照,竟有人覺得那個猩猩乳頭居然要打格,最後換來一句「你冇L嘢呀嘛」。澳洲也有電視台為背景的袋鼠露械打格,遭到網民恥笑。自我審查就是一樣叫人放棄理智的東西,寧可棄用也不肯犯險。
幸好,《戰火中的女孩》最終以原本姿態刊出,途中當然有不少人追問:「是不是要打格?」我也留意翌日其他媒體的處理手法,不少都沒有刊登這張新聞重點照片。我不禁想像,新聞就像傳媒工作者消化過的東西,有些成為糞便,有些成為花蜜,更多時需要作為前線的我們勇敢一點,挑戰底線和打多些擦邊球,因為自我審查界線自有高層去守,沒甚麼包袱的我們也不必為虎作倀。
「這一宗有沒有指示,可不可以做大?」這類問題問得太多了,而少人關心「這宗新聞該怎樣做好」,原因很簡單,當你做得多好也無人問津的時候,冒險多一分也不會刺激銷量的時候,進取?嘥氣。
還好我還有氣可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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