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昆德拉在晚年感慨談及小說之死、一個時代的終結,我不知道他對《哈利波特》、《追風箏的孩子》、《1Q84》有甚麽看法,這些作家寫的是小說的遺言嗎?即使小說死了,人們對故事的渴求仍不會消失,製片人仍要找好劇本,不知死活的新晉作家仍努力度更煽情的愛情金句,倪匡也說過,小說只有好看和不好看兩種,你不會到書局突然發現小說的書架消失了。然而,昆德拉所談的是一種高度,小說的藝術,文字所編織成的美學意圖。
香港掀起一股嗜低俗的風潮至今,人們反矯揉造作,反自命清高,反偉大,反美感,高舉小人物,高舉粗俗,高舉真情流露,其實最終是想高舉自己,尼采預言一個虛無時代的開始,人們撕毁種種價值,換來的解答是低俗。低俗可以對抗謊言,嘲笑極權,確認一個人無論多賤也擁有人的價值和尊嚴。可是,當低俗成為偉大的王,新的恐怖统治便誕生,必須處決前朝各個偉大的王,而令昆德拉最不忍心的,是目送藝術被帶上斷頭台。
人民高呼無意義萬歲!無主席萬歲!多少能安慰一己的卑微。處決的名單上應該有昆德拉,幸運的話可能有我,罪名是捍衛小說的偉大。人們誤會小說就是故事,但它不只是故事,甚至可以沒有故事。小說是美學,反小說的體裁也是強調這種美學,就是詩意……啊……一個很久未聽過的字眼,一個最早被處決的君王,一個以隱喻揭示意志與表象世界下各種被遺忘存在的大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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