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告訴朋友我將要出一本書,他們在驚訝之餘會反問我是本怎樣的作品,當我回答是小說時他們就更驚訝,當知道是長篇的時候就愈發誇張,而他們也報答一個令我驚訝的事實:「我看書,但不看小說。」
我倒悅納他們回答說:「我不看書。」
我追問他們沒看過小說嗎?幾乎除了金庸外便沒有其他例子,於是我更加鐘愛那些喜歡涉獵不同小說的朋友們,讓我感到仍有希望。不看小說的大家都很難準確描述原因,大多說沒有恆心看那麽多字,或沒有興趣,或寧願讀些增廣見聞的揭秘書及史料。
我不打算去分析,雖然我有能力去分析為甚麼大多數香港人不喜歡看長小說,但這類分析有助於吸引他們來欣賞小說嗎?我們正活在一個到處都是分析的世界,博客和專家們爭相為各個社會事件評論,希望啟發他人,我也喜歡inspired的感覺,也寫過不少,但說教過多,道學就失去對人類的作用力。你會被反問:「沒錯,很獨到,很精闢,so what?」世界問題頻生難道因為人們無知嗎?
評論員太多,小說家太少,但不要說好的小說太少,只要你認真尋找,你就會發現太少的是時間。但容我在這裡下個不好聽的註腳:坊間寫苦戀的小說太多,很有市場但也縱容了市場。為甚麼我要決定做一個小說家呢?小說是一門藝術(你不會認為評論是一門藝術吧?),是將思想和感覺的每一個面向完全展開的方法,好讓生命不至於縮減為單一的維度。人生只有一遍,你沒法突然去活另一個人生,只有透過故事裡的角色體會他生。如此說來,掌管小說的天使會把只寫愛情小說的寫手們抓起來,控訴他們怎麼把小說弄成只得苦戀的單一維度。
所以,當小說不再是個拓荒者,而是一個給予娛樂、和應自戀讀者的小丑,世人漸漸就失去了興趣(我拒絕分析,反而引來了結論)。我這篇是評論嗎?是散文嗎?是小說嗎?因為故事太少,所以不算小說?
沙特不願意說「小說」、「小說家」,他只說「散文」、「散文家」:「重要的是我們想寫甚麼,是蝴蝶或是猶太人的處境。如果我們知道了,剩下的就是決定如何去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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