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17日 星期四

愛上庫德女民兵

「你未看過達伊沙驚恐的樣子就不會信,我們笑得愈大聲,他們便走得愈急,殺人無數的達伊沙竟然懼怕貼滿經血衛生巾的軍車,你說好不好笑?」

我笑了,但不是因為這個笑話,而是被她的笑容所感動,英語不怎麼流利,但我喜歡聽那種口音。在伊拉克的曠野上,我隨着美軍來到庫德族的訓練營,即使深知事情的始末,但當親眼看見全女班的軍隊時也會驚訝,心想族中的男性是否真的被殺清呢?本來拿勺子抱孩子的婦女們現在都要執槍抗敵,特別是艾薇這位少女,如果她願意,我會帶她到德黑蘭或者南歐某個小國,供養她讀書,但她寧願留下來,捍衛自己的民族。

「你有家可以回去,那裡有愛你的人等你,你就該回去吧!我們沒有家,甚至沒有屬於我們的國,才迫不得已留下來。你應該離開!」

我清楚,她為我好所以趕走我,而我也不敢告白說,我留下來是為了你。你知道嗎?香港正是個回不回去也沒所謂的地方,而我回到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真正思鄉,宛如你的缺席,我知道我不應該離開,也許客死異鄉才是我的歸宿。

「謝謝你,你讓我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甚麼事、有怎樣的風景;你讓我知道我並不孤單,更勇敢地活下去。」

我無法忘記你那充滿哀愁的笑容,有一種小說裡才會出現的淒美,那時是黃昏,風聲颯颯,我不顧禁忌去擁抱,你先是欣然接受,然後把我推開,我明白這推開是甚麼意思,但你也明白,有些東西是怎也推不開的。

「很好笑,不是吧?」

二零一五年九月十八日,我回到伊拉克,我尋不見訓練營,尋不見滿山的風鈴花,只尋着一塊只得名字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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