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文先生,我們的書倉因為要容納一些新書,而你的……幾本著作已積存在這裡一段長時間,請問我們可以把書在哪裡退還給你呢?」
他躺在觀塘海濱長廊的草地上,正望着高架天橋發呆。
「文先生?」
「就運來這裡吧。」
「哪裡?」
雲影在日光下投映在大地上,他出神地望着天橋底石屎上的一個鈎,個多小時後運書車就會來到這裡,以刺耳的響安聲提醒他:「自己的垃圾要自己清理。」
他唯有在電話上看看訊息推播來打發時間,每個人都有一把聲音,想世界來傾聽,他留意到一個頭像是美女的訊息:「哎呀,頭先搵左好耐電話,才發現原來一直用左手拿住。」下面顯示有八十三個like,有七個回覆,而上而顯示時間是二十分鐘前。他忍不住笑了出來,而聽見自己笑了出來,他就笑得更大聲了。
呠呠!「麻煩在這裡簽收。」運書車走了,他就把書逐幢逐幢搬往原本坐着的地方,跑步客很好奇為甚麼這個地方突然出現那麽多書,每跑一圈,書山便疊厚了幾層,一個瘦削的男人攀上由書砌成的梯,把書山愈疊愈高,似乎在製作一個裝置藝術,於是除了跑步客以外,情侶、釣魚翁、龍友和女模都從長廊四面八方而來,圍觀這個有趣的書塔,而且很樂意幫忙,把書層層運到那男人手上,書塔也愈來愈高。
他幾經辛苦,終於把書塔弄得夠高,可以單手碰到天橋底那工人遺下的鐵鈎。他鬆開褲頭,圍觀者好奇他是否當眾小便時,他抽出了皮帶,把皮帶掛在那鐵鈎上,然後把自己掛在皮帶上,一腳往下踢,書塔就像紙牌屋般倒下,近的人爭相走避,遠的人一臉驚愕不知所措,有些人嘗試把散落一地的書重新疊高,但他抽搐了十幾秒後就動也不動,死亡就此懸掛半空。
慢跑客從地上撿起一本書,其他人也跟隨他,翻開幾頁,然後緩緩放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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