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達林格勒,教堂的鐘樓頂部被炸毀,這種地方最適合藏身。一分鐘殺一個,他們因此知道時間過了一小時二十六分。同胞們在進行激烈巷戰,有好些是不情願被武裝起來的工人,但為何那些人要埋身肉搏,自己卻高高在上呢?他們沒有思量眾生平等的問題,純粹是慶幸自己夠優越,可以對在下者施予同情。
狹縫裡的望遠鏡正在搜尋敵軍的狙擊手,找不到的話就惟有隨便瞄一個幾百米的目標。可要知道,自己也會出現在望遠鏡的銅圈裡。
「他長得太矮了」,較年輕的那個喜歡對準躲在牆後的士兵,「可惜也是被我看到」,他按下板機,靜待屍體的同袍慌張走避。這天幾乎沒有風,在初冬比較罕見,城市的各個破口閃爍不停,這種場景令人突然想食燒肉,「今晚我想大醉一場。」
但他們只有麵包,還要省著吃,有時可以在敵軍軍官的口袋裡找到德國香腸,還是要省著吃,不讓人知道。這裡吃子彈容易得多。「我特別需要攝取油脂,特別是飲酒時。」
「一百零一個。」大鬍子說,「但敵人好像沒有少過。」
「我們的子彈比他們多,不就可以嗎?」嘭,「一百零三。」
硝煙好像靈魂般冒起,在半空中凝住,年輕的嘗試伸手把它抓走,但不成功。坦克的炮管抬起,對著教堂的鐘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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