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12日 星期二

方舟靠岸補給


這裡的泥土氣息很重。街是用黃泥鋪成,屋是由白泥疊成,所以不超過兩層。行人的衣衫都沾染泥塵,膚色的劃分經已模糊。只得宗教是明顯的,大部分人都作伊斯蘭打扮,男的穿得樸素,女的色彩鮮艷,只是在這種情境,唯一具意義是恐懼的眼神。


街上往來的人極多,都提著行李,有人大聲呼喊,亦有人不知所措地遊蕩。在澄黃的天空下令人聯想災難。可是這場災難太長了,長得記不起從哪時開始。為何走難至今呢?竟遺忘,我也不過是個走難者。

時間很倉卒,市場設在比較內陸的地方,我必須找輛交通工具。「To Market」的路標下有四個人排隊,我跟在後方。相比離開的人潮,似乎沒有太多人想去市場。佈滿鐵鏽的中型巴士駛近,車廂內只在兩邊設單座位,幸好人不太多。雖然疲乏,但我寧願趁有機會多看窗外的人物。街上到處都是水淹的痕跡,用牲畜馱物的也不少。車速很慢,跑手的話輕易便追過巴士。我想是汽油的質素太差的關係,想快也快不得,但總比徒步好得多。

我發現有個少年覬覦我的財物,便瞪他一眼。他的肩頭縮了一下,突然轉念,搶去前面女人的錢包,跳車往後逃去。那女人也衝下車上前追趕,接著司機破口怒罵,大概是沒有付錢的意思。乘客沒有太大的反應。有位太太見我是外地人,帶口音的對我解說,說這是很平常的事,甚麼現在的青年沒有工作,又沒法上學,唯有這樣過活。我勉強應付她,巴士又剩下雜亂的引擎聲。

我細想剛才的情形,那個女人未免太無辜,轉眼成了我的代替品。

市場只剩下三間店舖而已。三間都是雜貨店,其餘是凋空的舊店,魚骨和蒼蠅堆後的應該是魚檔。我買了兩條又厚又實的長麵包,些少藥物,電池,肥皂,綿繩。我嘗了一小口老闆自製的醃菜,又鹹又苦真受不了。我討了些飲用的水,喝剩一些用來濕潤兩手。我送了一包糖果給老闆,他似乎過分高興,往我的紙袋塞進幾包乾果和半盒客人留下的香煙。

不便逗留,否則趕不及上船。我在緩慢巴士催眠下,很想沉睡,但不能。稍一不慎,就會墮進不明的危險。哼些輕快的歌,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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