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悅

「我喜歡妳。」醞釀中，妳淡淡說出來，試探她的反應。妳一頭凌亂的短髮，一副粗框眼鏡在那高高的鼻樑上，懶洋洋傍在椅背。怎料她說：「嗯，那又怎麼樣。」

妳雖然早知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不會問「為甚麼喜歡我」之類，但冷不防她的輕視。「我想和妳一起。」她淺淺一笑，問道：「妳第一個喜歡的男孩是怎樣的？」

妳以為她以此為由推搪，「妳很介意我不是男人嗎？」


她歎道：「妳喜歡我，還是很想愛我呢？雖然，這世代的男性很難給予女性愛情，但我也不想作一種情感的交易。一個女孩等待愛，另一個渴望去愛，這樣走在一起，無錯，大家都得到滿足，我卻對此沒有興趣。」

這個問題，她輕輕一點妳腦海中空白的地方，這比直接拒絕更難受。妳說：「現在的愛情都無分性別吧，只要大家有感覺就可以，妳為甚麼還執著於等待一個白馬王子呢？」她輕鬆地答道：「妳也不必執著於愛情，別告訴我因為性格才作男性打扮。妳很美，特別那雙眼睛。其實每一個人心裡都是雙性人，我也有男性的特質。」

「我都知道我可以跟一個男人拍拖、結婚、生仔，不過這一刻，我喜歡這樣子，心裡覺得舒服便好。」她見妳的表情，有點內疚，慰說：「舒服就好了。妳可以應承我一件事嗎？」「甚麼？」「有男孩子喜歡妳的話，不要很快拒絕他，問清楚妳的心怎樣回答。」「哪有男人敢追求我呢？妳想多了。」「妳想得太少了。」

妳帶點怪責的語氣問她：「妳問清楚妳的心沒有？」她笑說：「哈，我很想關心妳，妳也很想關心我，不要問愛從哪裡來，到哪裡去。關係不是一個容器，來承載愛情的恐怕只有愛情。如果我拒絕與妳建立關係，妳便抑制自己愛我，只不過是渴求我與妳同在罷。」

妳也笑了。回想以前，那些可愛的小女孩，妳開始懷疑那些關係算些甚麼。望著乾掉的咖啡杯，妳彷彿有所領悟。妳又注意她善意的眼神，感受到愛，卻是陌生。妳似乎從她的瞳孔看見了全世界，發現上面還有屬於妳的位置，是從未踏足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