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27日 星期三

疆人有話兒

我的上司小時候在新疆待過十年,當我問他和疆族相處的情況,沒想到他回答說:「根本不會和疆人玩,漢人是漢人的地方,疆佬有疆佬的地方,不會認識對方。」他沒有告訴我一個福建家庭入住新疆的原因,我想像或許是中央漢化政策的一步棋。

既然問下去也沒有意思,我便戲謔說:「你小時候是不是被疆人欺凌過,所以不想說呀?」

談回納塔薩兒。

她談台灣時,很強調國民黨也不是好人:「他們高舉大中華的旗幟,逃到這個島上,把本地人看作蠻夷,美其名是教化,其實跟共產黨一樣,壓逼外族,實施漢化。所以,他們會放話說台灣人都是中國人,背後卻省略了種族清洗的歷史。」

「就像歐洲人去到美洲,殺了過百萬的印第安人,然後高呼My Land。」我也很感慨,香港人回歸後敵視內地移民,但他們的祖父母不都在五十年代逃難來香港嗎?同時,他們也敵視原居民,因為不滿他們攬丁權而自肥。誰是我們,誰是他們,永遠是社會學最棘手的問題。

「美國,好像全世界人都想搬到那裡,」她沉思了一會:「我不想為尋找自己的理想生活,而背棄自己的民族,」

「但不是有一種人叫難民嗎?他們被迫離開出生的地方,被迫在他國尋求庇護,沒有所謂背棄或不背棄呀。」

「離開是自由。那離不開的人怎樣辦?有些人有能力離開,卻選擇留下來。他們原本可以跟愛人遠走高飛,卻受不了良心責備,受不了獨善其身,受不了家鄉的朋友受苦,寧願一起受苦,這樣比較快樂。」

「寧願一起受苦,這樣比較快樂。」我不禁重複她這句話,腦裡想起爭相抓緊開往馬其頓火車窗框的敘利亞難民,想起有些人怎也要留下來跟阿薩德拚命。而我,又為香港付出過甚麼呢?或許我跟大部分香港人一樣,是個只顧個人幸福的難民。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