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另一端》已出版兩個多月,雖然我沒有詢問銷情,但肯定我的友情牌已經用光,接下來就看看這本小說是否夠魅力,去結識新朋友。我間中經過書店,都會去流行讀物區瞧瞧那幢書有沒有矮了,有時我會想像如果我的書不是放在鄺俊宇或維他奶旁邊,而是放在談論伊斯蘭國書籍區域,效果將非常不同。
寫作這本小說時,我的筆觸傾向隱晦一點,期望讀者聽得出弦外之音,後來我才發現這個想法有點天真,現代人時間寶貴,蓋上書後根本不會花心思去推敲作者的意圖,要求讀者看得出沒寫上的東西實在不設實際。我不禁想到,現在不是很多人喜歡寫影評嗎?但如果一齣電影,要觀眾看過評論才恍然大悟的話,我不知該說編導曲高和寡,還是高估了觀眾的智慧。
如果你已看了《地球另一端》,不妨掀到第79節再看一看「塞萬堤斯發明了現代小說」。交代故事時本來應避免說題外話,我寫好這一節之後,曾猶豫該不該把它抽走,因為作者的意圖實在太明顯了,彷彿電影院在播到高潮之前忽然關掉投影機,在螢幕有個人走出來告訴大家:「你剛剛所看的是虛構的,而接下來放映的也是如此。」
然而,這就是小說的現代性,把不應該做的事全都做了。阿生和安東尼的相遇是否必然,未寫到尾我也未下決,作者之靈不斷慫恿我改變主意,我幾乎已見到男主角阿生穿首橙色囚衣,跪在聖戰約翰的刀下。到如今,我也不清楚已出版的版本,是我下的決定,還是我順從阿生的意願來安排。可是,這個問題卻在《唐吉訶德》上得到解答,誰也知道唐吉訶德的騎士大冒險是虛假的,追隨者桑丘卻願意死心跟隨,當中一定有些價值高於真假的角力,吸引人去尋找。而我始終相信,讀者們就是桑丘,寫這本書的人,是唐吉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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