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17日 星期二
靈魂僅重21克
「第一次見你,最後一次見你。」
愉悅轉折為沉重,為甚麼妳會這樣說呢?若可以,我會用手輕按妳的嘴唇。縱然妳這刻有多高興,這也不是好的道別。妳卻是淡淡一句,感覺自然,讓我變回一個小孩,嚷著要留低。妳要自殺嗎?妳已經滿足了嗎?妳怕重遇玷污了回憶嗎?大多想像一下子充塞在胸口,使我窒息。寫甚麼也描繪不了感受,不過是文字的伸延。只是,我深信決定權仍在妳手,我還有能力令妳猶豫,或者回轉。
許久沒遇到難題了,自問不敢說這話,我保留這一種幼稚:不准有最後一次。筆下創作的情節,我竟不容許它發生在自己身上。沒有沮喪,欣然把剛綻放的花蕾壓成乾花,我以為只有神願意把最美麗的事奪去,來避免它自我衰萎。我不想猜,想妳親口告訴我。只得一點我肯定,獨特的經歷塑造妳說出這句話,彷彿封印著囚禁的惡魔。了解這份情愫可不是我的目標,但只有順著這樣才觸摸到綑綁妳的結。然而妳說:不需要了。
不過是不相識回復到不相識而已,大家過原本的生活,把一切留在心底就好。心不容許我這麼做。妳嘗試了解我,問問我,形容我。我知道內容不太重要,妳也說沒所謂,實在地相靠就夠了。夠了?最後一次也沒所謂嗎?若真的沒所謂,為何妳還來撥弄我的心弦呢?也許是嘗試,能否捉摸看透我這個黑影,試了便離開。真的話,我聽到,心反而自在。心問我:搞清楚就可以了結嗎?人總愛親近那些疏遠我們的人和物,不願放開眼前的美好,妳像那女主角,設一個限期來確實這情是真切的,可是她後悔了──"I just wanted another try. I just wanted another night. Even if it doesn't seem quite right, you meant for me much more; than anyone I've met before."
But now you're gone. 未夠廿四小時,卻橫跨了幾個時空,昔日的寂寞自動加起來,剩下失落和荒謬。《21 Grams》的男主角,想知道在體內跳動的心從哪裡來。追蹤到妳,丈夫和兩個女兒在車輛一同喪生,這顆心是他活著的最後證據。我無法無動於衷,想安慰妳,便嘗試擺脫尷尬跟妳熟稔,妳卻冷漠。我甚至找尋那個假釋了的兇手,買了槍想殺掉他,藉以彌償妳的傷害。原本只希望說聲謝謝,因為妳給了我這顆心。如今偏不肯就此離開,因為眼前這個妳是有重量的,想阻止妳活得差。最後心臟出現排斥,我望著呼吸機的起伏,雖然回到當初的狀態,但一切也沒有枉過。
兩個二十一克的靈魂相遇,闊別後竟然變輕了,少了些甚麼嗎?即使我預知重遇後,無論經歷甚麼好意義都盡歸於無有,還是會選擇在餐廳的一角偷望妳,嘗試接近妳,因為兩個靈魂加起來比四十二克還要多。哪怕接近我會令那些慘痛回憶一再湧現,甚至討厭我逼妳面對,那些經歷仍值得妳把最後一次多拖延一次。盼望再說一次,任我不想接受──"It was for you just a one night thing"。若是,妳真的像一道微風,輕輕吹去,若即若離,也只得妳,配得上承托著天使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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