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的窗外有座綠油油的山,山上有間地藏王廟,用很多鋅鐵皮搭成的那種。每年到了十一月,就會在大空地上用竹枝搭起一個戲棚,在早上你不願起床之際大鑼大鼓,半個月的噩夢就此展開。神功戲主要在晚上八時做到十一點,花旦和武生不住的打筋斗和鬼哭神嚎,應該是區內老人社群一年一度的盛事。問題是戲子們都是早起的鳥,早上八時許就開始練合尺,樂師們的鎖鈉聲不斷重覆同一段旋律,長期煩噪的環境,讓我感化出如地藏王平靜的心境。
我有仔細去聽,嘗試去欣賞這種中國文化的瑰寶,卻無法從篤篤撐撐啲啲打打的和鳴中找到任何美感。為什麼同樣是歌劇,歐式的會長做長有,但Chinese Opera卻難逃式微的命運呢?我認識中樂團的朋友,知道中樂學習了交響樂團的結構後能創造出宏大的作品,但作為大戲的配樂,卻維持在小規模的點綴,不講究旋律交代劇情,換句話說,大戲仍局限於視覺,樂器未得到跟唱功平等的對待。
你或者會懷疑,西方歌劇跟大戲同樣沒有太多欣賞之處吧,再加上我們不懂意大利文或法文,根本不知道台上的人唱甚麼。但西方音樂的厲害之處,正是它超越了語言的界限,即使一個市井之徒不知道它唱乜X也好,也能交代劇情,也能震撼和感動人心。今天我介紹你聽一段短短七分鐘的法語歌劇《軍中女郎:啊!我的朋友!》(La fille du régiment: "Ah, mes amis"),出名在於這是已故男高音巴伐洛堤的成名作,去到最尾,巴伐洛堤像完全不費勁的就唱出最著名的九個高音C。
巴伐洛堤出生寒微,如果沒有一個喜歡男高音的麵包師傅父親,就沒有輝煌的成就。高音是力量的表現,但差的高音不過是《中國好聲音》式的X嗌,好的高音有很強的穿透力,但不是靠大聲,而是靠穩定的共鳴。巴伐洛堤貴為高音C之王,除了高潮時的高音非常雄厚,在歌劇大部分時間,在處理微小而困難的轉音上也非常圓潤,所謂大師,就是舉重若輕。
(《軍中女郎》又稱《聯隊之花》,二幕歌劇,巴雅與喬治編劇,董尼采第(Donizetti)譜曲,1840年2月11曰在巴黎喜歌劇院首次公演。這是董尼采第43歲時的作品,也是用法國諧歌劇樣式寫成的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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