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4日 星期六

英國移民性工作者(上)

我偏好一些專門寫報告文學的作家,他們代表真實的世界說話,在無受僱何人的情況下,隻身明查暗訪各地,揭露鮮為人知的事。《Invisible: Britain's Migrant Sex Workers 》的作者白曉紅可說是以身犯險,以女性的身份在英國多間妓院和按摩院工作,為的是得到那些下海移民的第一手材料。

這種作家一定要有強烈的價值觀,否則白曉紅很容易由一個管家,被說服成一個妓女,但在這一條底線上,讀者看不見作者說當妓女是身不由己、或剝削者如何狡猾,好的作者總是避免在文字中加入主觀的判斷,而把決定權交給讀者,作家的義務是好好交代,交代的過程中讀者自然會了解你的想法。(相反,香港大大小小的作者,都偏好評論。)

沒錯,這一篇我不是要寫妓女,而是寫作家。我做報紙編輯時也接觸很多採訪的稿件,但甚麼導致一些人只屬記者,另一些人又成為作家呢?現時的專案報道在確立主題後,就拍照,問當事人幾個關鍵問題,然後就找學者或議員,誘導他們說出我們想要的解釋,製造輿論。於是,採訪部可以日日生產出大量的稿件和話題,非常方便快捷,因為記者跟事主相處的時間很少。

報告文學的作家對於他們有興趣的專題,所花上的時間是以月計,甚至以年計。他們當然也可以找上幾個妓女,很她們身上壓榨出好些故事,但這樣不能滿足作者,他們要揭開面紗下的面紗,就不能以記者的身份去採訪,他必須成為事主的朋友或同事,甚至成為事主本身。這解釋了為甚麼編輯們有時會批評記者的來稿淡而無味,記者的局限就是要持續出菜,而作者就犧牲時間和心血。

一篇好的報道會引起社會迴響,更重要的,是不需要去找學者或議員問意見,讀者自有智慧去判斷,而學者和議員也會自告奮勇,說些人人都會說的明白話。報告文學作家(或獨立記者)早在這個時候,便去尋找下一個專題的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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