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荒謬往往以一種合理的形式推行着,人人遵照制度過活,我們得到安全,卻失去自由,直至我們感到不安,才懂抱緊自由。
2015年6月29日 星期一
2015年6月28日 星期日
文妓
中國人愛看人吵架……有甚麼民族不好此道呢?可是,凡是扯上中國人怎樣怎樣的話題,就會觸動極多人的神經,一發不可收拾。在《蘋果》專欄裡,這個星期就可以見到梁文道和陶傑隔岸「開火」,但最好看的不是各自表述,而是網民怎樣一面倒的怒插梁文道。
出現最多的字眼是「文妓」,由於梁在中國大陸搵食為主,也累積不少強國粉絲,無論他的論述如何表演道理,香港網民也一概輕視。
一個為當權者說話的文人就失去他本有的話語權。
他當然也會批判中共政府,但明眼人都看出他是避重就輕。問題是,我也很欣賞梁的博學多知,難道讀者要因為作者為討兩餐的政治選擇,而去取消這份欣賞嗎?
我不懂恨一個人,也無法消弭他人的恨,每個人都在做他自以為正確的事情,也作出自以為正義的批評。但是,想到這裡,我都會聯想到一度支持納粹的哲學家海德格,或曾為希特勒演奏的指揮家富特文格勒,難道人們要稱呼他們做文妓嗎?
唯有時間能讓人原諒一切。
2015年6月27日 星期六
同志的同志 Bromance
香港觀眾多數因為X博士和磁力王認識Patrick Stewart 和Ian McKellen,他們私底下也是很要好的朋友,不像香港的阿伯只懂在公園睇人捉棋,他們喜歡手牽手到各處遊玩,一點都不像年過七十。
2015年6月26日 星期五
胎
阿蓮又懷上第五胎,今天她要去醫院照超聲波,心裡暗忖說:這次一定要是仔。但她也慶幸自己已來到香港,不用面臨超生的罰款或計生隊強制墮胎,而且生得愈多,綜援也愈多。
「你這次也有很大的小產風險,暫時胎兒也算穩定。」
「醫生,這次我一定要行下來,我知道我再沒有機會了……」林太已經三十六歲,即使老公一直安慰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她也懼怕腹中的心跳會在某一天停下,她要放棄擁有下一代的夢想。以前她和丈夫將心機放在賺錢上,現在富足了,安樂窩也齊全了,卻發有些東西是不會等人的。
「不要過分憂心,好的心情才對胎兒發育有益。」醫生說。
開門的時候,林太見到一個滿臉油垢的孕婦坐着等候,她手裡抱住一個,旁邊又有三個小姐妹鬧玩着,她正喝令她們不要亂走。林太覺得很諷刺,在她面前,自己像個失敗者。
2015年6月25日 星期四
發脾氣不得好死
在一個接近世界末日的世代,所有人都變成喪屍,未腐敗的人都努力保持純潔,因為只消被咬一口你就變成他們,迷失自我。有一對父女死守在家裡,靠儲糧維生,心裡雖然希望被拯救,卻懼怕被外邊的世界吞噬,因為這個家一旦離開,便沒法再回。
他們盼望的拯救終於來到,卻發現他們只是來尋求庇護的人,不過為了女兒的未來,總不能一輩子困在家裡,於是便跟隨他人展開冒險。沿途當然遇上無數喪屍和不斷逃走,每一晚都害怕遭受襲擊,令父親回想那個舒服的家,卻已不能回頭了。
當他們以為到達安身之所,卻發現一片荒蕪,千辛萬苦來到一個騙局之中。父親很沮喪,他雖要一個人靜一靜,卻有一隻在屋頂啄食腐屍的烏鴉在嗥叫。「不要吵呀!」但烏鴉吵得更大聲,「我叫你不要吵呀!」他盯着烏鴉,用腳猛踢鐵閘,但烏鴉像在嘲諷似的不肯飛走。在衝擊之下,腐屍的一滴血從屋頂滑下,掉進父親的眼睛。
他霎時清醒了,立刻捽眼,卻自知無補於事。這時被吵聲吸引的女兒過來了:「爹哋,發生甚麼事?」
「噢,女兒,聽着。」他知道時間不多:「爸爸很愛你。我愛你!非常愛你。」女兒覺得莫名其妙。
「快些走!快離開我!」他感到大腦開始麻痹:「走呀!你走呀!」
女兒見到這個男人已不是他的父親,知道發生甚麼事了。
這是電影《廿八天後》我最喜愛的一幕,而世界的確如此,不斷懲罰那些容易發脾氣的人,那怕他也是一個好人。一旦被怒氣吞噬,就跟喪屍無異了,不只是自己變成喪屍,也試圖將病毒感染他人。
2015年6月23日 星期二
孩子氣
有些人永遠長不大,他們面對困難時彷彿沒有常識,仗賴權威,容易發脾氣,卻往往喜歡在人前裝作成熟穩重,想處處表現得較他人優勝。又有一些人,表面上也充滿孩子氣,幽默喜歡說笑,對世事容易好奇,不在意他人的目光,面對同儕的比較置之不理,不了解他的人會以為他跟前一類人是大不透的小孩,卻不明白他經過返老還童的蛻變。
老一輩的人都愛怪責後生人不長進,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玩世不恭,對於他們只有板起面的日子才會好過,的確,幼稚的人可以為很小的事就會笑,但壓抑笑意不會使一個人成熟。這類長輩的特徵是非常自負,執着一己的價值,故作開明實質封閉,這種叫人納悶的成熟是年輕人該追求的嗎?
不,尼采對這種背負太多的駱駝人生說不,甚至對主動破滅價值、創造價值、反社會的獅子階段也說不,他覺得人的出路只有變回孩子才能生生不息,相反愈是抗拒孩子氣的人就只能困在牢籠裡,像飽不厭足的老獅,而沒法重新得到孩子對世界的憧憬,對自然的欣賞,對他人的接納。
門徒試圖趕走前來熙攘的孩童時,耶穌對他們說:「不要禁止他們,因為在天國的正是這樣。」真正的地獄,正是成年人的世界。
所以,當你想對愛人說,為甚麼你變得這麽像個大細路,以前不是這樣的時候,別忘記,是你自己讓他身處天堂。
2015年6月21日 星期日
鱷魚淚
不想被迫害?那就跟隨那些迫害人的權勢吧,裝作是他們的一份子,享受因迫害人而得來的自由,就像一個宣稱迫於無奈的以色列士兵。
我很雀躍地宣告,我找到那些親建制者的原因。過去我不理解為何他們會狂熱地親吻政府,甚至擁護那些逼迫他們的人。感謝昆德拉,他說明了一切:
「在他的腦海中,拿著長竿的老人和獄卒、審查官以及那些告密者結合在一起,後者監視鄰居,看看他們是否在買東西時談論政治。是甚麼驅使他們做那些邪惡的事,是仇恨嗎?當然是,但是還有對於秩序的渴望。也由於這種對秩序的渴望,試圖將人類世界變成一個讓一切事物順利進行的非有機性組織的權勢,因此,一切事物的目的都成了一種非個人意志下的附屬品。這種對於秩序的渴望同時也是一種對於死亡的渴望,因為生命是一種永遠破壞秩序的過程。或者,反過來說,對於秩序的渴望是讓我們對於其他人的仇恨可以被視為正當的道德藉口。」
群眾先前認同那些可憐的被迫害者,今日卻認同迫害者的可憐處境。因為在這個世代,迫害者會被說成是迫害特權階級的人──那些讀書人、保育人士和維權人士。
所以,建制者流淚,顯得像個弱者,這就是他們強悍的地方。
2015年6月20日 星期六
人生需要不斷開啟
凡事都需要開始,情節逐一發生,不須你我費神。人的可能性,只限於選擇踏進哪一個開始。
人生好比一條永不回頭的走廊,兩旁羅列無數開始之門,轉動把手便展現新的走廊。大多數人,長期身處同一條單調走廊,隨著設計轉彎,任門往後略過,想像前方有更美好的開始,終其一生不斷前進,卻未曾進入過甚麼。
無數人重複枯燥無聊的路徑,找好學位啦、工作啦、結婚對象啦、單位啦、子女的學校啦、可以旅行的地方啦、埋葬自己的墳地啦。遭遇或許不同,但來自同一道門,一道稱為理所當然的門。
很可憐,是嗎?
放棄的永遠比我們所選擇的要多。人說,生命理應盡量避免失誤,百鳥在巢不如一鳥在手,冒險只會招來沉重的敗北。人喜歡訂立原則,也喜歡破壞自己訂下的種種,然後托說,按情況而定。有時看見敞開的門,想也不想就走進去;有時看見虛掩的門,會好心關上它;隔著玻璃門窺見遠方美好的光景,卻恁地也打不開;也有人不斷厭棄所走的,不斷離去開門。算了,不要費氣力,隨著指示走吧!愈是堅持走下去的人愈是迷失自己,因為停下來去猶豫的那位,才真正屬我。
自我太沉重了。
我一直盼望放逐自己,某程度算是不斷開門的類型。我不知道要到哪裡去,但求盡快掙脫身後的走廊,好好發揮可能性,活得高明。雖然命運不容許我放肆,但我樂意跟命運對著幹。只是我有時顯得過分軟弱,激情與激情之間充滿昏睡,生活的興致也逐步磨滅。
不過,我隱約見到形狀,粗糙的地方變得平滑,能用的地方更加鋒利,留下來的,是那些永不磨滅的東西。這正是我一直追求的,原來就在靈魂的深處,只有將表皮往外削,才得見那一點曙光。只求此際我所見的還不及所有的百分之一,那麼,餘下的歲月裡,我才敢大刀闊斧,繼續發掘自我。
真希望掘完的那天不會來到!
一旦有了開始,之後的事便容易得多。難道人要埋怨人生之難在於沒有好開始嗎?不是的。跨過更多困難,你便駕輕就熟。容易不在於路的平坦,而在於踏實的步伐。所以,不要迷戀軟弱,請把握每一個手把。
直至推倒廊的專制為止。
2015年6月18日 星期四
香港步入真主黨式统治
真主黨將黎巴嫩由馬龍派基督徒手上取走,當然是訴諸武力,但真主黨的武裝不是想像中強大,政治角力有賴令人聞風喪膽的恐怖手段,以暗殺去叫所有不聽話的人收聲。這一點跟中央手扼香港的經濟命脈類似,而政棍們亦樂意恐嚇市民政改一旦不通過,股市就會大跌。
然而真主黨最令人咄咄稱奇的,是它擁有比民主更先進的统治制度。在貝魯特廣場上,十個包着頭巾的大鬍子輪流發言,他們都是政府高層,有一兩個被公認作國家元首,但我告訴你眼前的這些人沒有一個是掌握實權的,他們每一個都是傀儡。真正的領袖,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連中情局也只能瞎猜,這個一卻主宰生殺大權,組織各種襲擊,常偽裝成民工在市井召開會議。這制度有助保護真正的權力核心,他在暗你在明,任敵人怎槍擊筆伐,傷亡的只會是前面的十個大鬍子,很快就有人補上。
香港的建制派以至傳媒,開口中央閉口中央,但他們所指的是黨的意志嗎?是習近平嗎?你會發現「中央统治」是個似有還無的東西,他是所有政治問題的一錘定音,卻沒法被指明是罪魁禍首;他它存在,卻是模糊,反對派要對抗,前面卻有排山倒海的大鬍子擋住;它重視香港可加以利用的地位,卻敵視所有不歸心的香港人;它試圖顯得開明開放,實質是掌控一切的封閉皇權。
除了等它腐化,人民無路可走,所以它每次銳意改革黨內部,雷厲肅貪的時候,倒是叫人憂心,因為它將會更加穩固,香港的傀儡政治亦將與日爭長。
2015年6月17日 星期三
耶撚是怎樣煉成
四福音除了記載耶穌醫治人的事蹟外,最多就是講述他如何對抗文士和法利賽人,甚至比撒旦更難對付。(在曠野餓行四十日耶穌回絕了撒旦三個問題便完成考驗。)換轉今日的場景,耶穌或者要教訓「呼籲做龍的傳人」的宗教領袖,但更難對付的就是教外人眼中的耶撚。
要去區分耶撚和真正的基督徒根本是一條偽辯證,因為你一旦自稱基督徒就要準備被標籤耶撚,像「那個拿撒勒人的門徒」。嘲諷是一種抵抗,嘲諷耶撚也代表人們拒絕基督徒的缺點、觀念和生活方式,但不代表否定神的存在。而嘲諷,也避免人們變成自己所嘲諷的人。
耶撚結合了偽善、教條主義、理想化、自我中心、反世俗、無知、放棄理性、強迫症、天真、愚頑、懦弱、奴隸的道德……你可以數一大堆出來,彷彿把這些缺點改清就可以洗脫嫌疑,但最終如果一個基督教和平常人無異,這信仰還算叫人得益處嗎?
耶穌叫門徒進到世界當中,這句話有雙重意義。一個身在海裡的人不能進到水中,因為他已經在水中了,同理耶穌這句話給予門徒一個身份,就是不屬世,不屬世的人才有能力入世。另一點,就是你必須進入,而非留在原處離地觀望,佔據道德高地,你必須跟世俗經驗世俗,在你面臨世俗的衝突時,世俗也面臨對「聖」的衝突。所以,耶撚也有層次,一種是文士的,一種是聖徒的。
人們拒絕當基督徒有好些是相信上帝,但他們都覺得做基督徒太費勁和大犧牲,懼怕成聖也可以理解為人無法成聖,所以他們也蔑視妄圖成聖的耶撚。這顯示大部分的耶撚都不懂入世,不懂跟世俗相處,既沒有耶穌醫人的手腕,也沒有保羅傳道的信心,反正最低限度不要做壞見證已是超額完成任務。
愛人如己,幾多耶撚能給予他人愛和接納呢?世俗的面相倒是令人欣賞仗義輩多屠狗輩,在低處默默耕耘的人才令人尊敬。而這正顯示世俗的人即使不甘做一個耶撚,他也會選擇自己的成聖之路,創造新的價值,拒絕不智。若他們比基督徒活得好,耶穌倒會站在他們那邊,反向耶撚們傳福音吧。
這就是一場活得好的競賽,一句話,好的基督徒就是活得好的同時也助他人學會活得好。
2015年6月16日 星期二
演化的性選擇:劣幣驅逐良幣
為甚麼一個男人多醜都會有女人喜歡呢?
別誤會,我不是要歧視,剝奪他們擁有愛情的權利。我只是,好奇而已。
愛美和愛優秀是人,不只,是動物的本性,選擇愛醜愛軟弱的人也只不過反叛這規則,愛那反叛的美。然而,有好些男人挺著大肚子,有極嚴重的口臭,著衫沒品味,說話沒內容也好,總有些可以抱得美人歸。或者我們可以從他們的眼光出發去了解了解,望著千萬具完美的胴體在前,他該意識到自身的醜陋會換來千萬次拒絕,若有人仍存有愛情童話的盼望便十分可憐吧!他必須找尋出路,要麼接受現實、那沒人愛的人生,要麼試試其他方法去奪取她們的愛。
你想像一下,當他把裝滿醜陋基因的精液泵進最美女人的子宮內,那種成功感是何等的大!自卑感可以孕育出強姦犯,那詛咒女性的愛;也可令人克服對醜陋的恐懼,去證明真愛的偉大,但無論如何,那射精的形而上快感凌駕於一切理由,因為它顛倒了美與愛的必然,是意志征服世界的重大勝利。(俊男用美色誘倒少女,這勝利便小得可笑了。)
他大可以周圍跟比他優秀和美麗的人說:「你瞧,我的精液打進那美女的體內了。勁了吧?不只,還有更多女人等著我。」多意氣風發,觸發妒恨比有魅力的花花公子還要大。
有這理由就夠,他會奮不顧身地發展好自己的經濟,用錢去彌補一切,叫所有女人都投懷送抱。你會說,女人們不真的愛他,只是愛他的名利而已。朋友,別墮進愛情的陷阱。即使原初並非出於愛,當一個人選擇另一個人,就會堅定這個選擇,去讚美這選擇,到最終,完全相信自己深愛那醜陋帶點可愛的男人。
我常覺得美的精子比醜的精子悠閒得多,因為後者有一種包袱,他沒得揀,不能放過每個闖入的機會。而跟美的卵子結合時,很抱歉,醜的會勝出。(基因上各佔一半,但醜的比較強。)
這又解釋到醜的男人怎樣誕生了!少部分是兩個醜男醜女得不到美的同情而選擇對方,但更多的是征服,聽著,這不是個體征服個體那麼簡單,而是在進化的族譜上,向上帝證明醜的、即是我的一方、一定跑得出。
不幸地,一對美而優秀的伴侶,通常傾向不生孩子。(也許美已自足,不需任何延續。)醜陋卻會瘋狂地繁殖,連優秀夫婦意外生出的孩子也不放過,似乎想全世界都沾上那精液的氣味。
當每一個人都沾滿那氣息時,也沒有清潔的必要,捍衛美也再無價值,甚至選擇相信,自己的精子或卵子都在醜陋的一方,然後物色世上剩餘的美者。
於是,我督見兩種偉大冉冉而起,一方是為了自己的後代千秋萬代的醜漢,另一方,是那些(我希望他們存在) 為了人類福祉選擇中止自身醜陋禍延的男人,夾在中間的我們,美而平凡,卑微得很。
我們只能堅持潔癖,拒絕醜陋和精液的味道。
2015年6月15日 星期一
第一次
第一次很重要,因為你沒法再試第一次。這句話很廢是不是?人愈是成長,就會發現他的第一次愈來愈少,世界好像再無新的事物。所以當我買缽仔糕請一位同事食時,才發現他是第一次嘗試,我就因此感到無比的奇妙和快樂。
第一次的珍貴,在於它主宰我們日後所有的體驗,一個一開始嘗青椒就吐出來的小孩,日後也不會把青椒放進口;我想很多人的初戀也是這樣。
所以人們才渴望一見鍾情就能開花結果,培養回來的感情好像比不上渾然天成的火花,但又有誰可以一騎上去就學懂踩單車呢?
所以,當你聽見有人對你說,這是我的第一次,請你欣喜快樂,而且要像一位教小孩踩單車的父親,讓對方以後好好記得這美妙的第一次。
2015年6月14日 星期日
慶祝「無謂」的盛宴(4)
特麗莎的美,不因為她的美貌,很多擁有美貌的女人都空洞得叫人害怕:她的美源自她對愛情的忠誠,而這忠誠也因為托馬斯的背叛顯得分外珍貴。
我們別了昆德拉,就沿着河畔漫走「你仍會為你的愛情而憂傷嗎?」我感覺她與卡列寧相依為命,只有狗會對她無條件地獻出忠誠。
「不會呀,我們終於來到鄉下地方生活,這裡沒有別的女人,我的心也踏實起來。我們兩個就像一雙飽經風雨的小鳥,除了歇息,我們別無所求。」她拔了一根茅草,跟卡列寧逗玩:「你呢?有沒有交女朋友?」
「有呀。她是一個好好的女孩子。」
「你要好好照顧她的感受……不過我想你會的。」她補充說:「你不像托馬斯般有男性魅力。」
「哈哈,你說得對。我沒有資格。」我很愉快,不需要原因,看到自己跟一個女人和一隻狗一同漫步,我就感到愉快。遙遠的你,正在做甚麼呢?
「你還有沒有拍照?你好像離開城市之後,就沒有碰相機了。」
特麗莎忽然擺出一副一言驚醒夢中人的樣子:「對哦!我很久沒有拍照了!不過在這個世界,我喜歡用雙眼去拍照。」
「雙眼?」
「這個無所謂的世界,這個毋須向人證明存在的世界。」
2015年6月13日 星期六
慶祝「無謂」的盛宴(3)
「很美麗,不是嗎?」昆德拉說。我想像他這時候會抽出一根香菸,但沒有。
「美麗,所以哀愁。」我的耳邊揚起貝多芬第三十一號鋼琴奏鳴曲第三樂章的賦格,「你聽到了嗎?像一條通往天堂的梯子。」
「臨死的人才會創作出這樣的作品,生命快將完結,人才可以親近神聖。」
「是神聖,而不是上帝。」
「是,是……小時候聽到人們教說人是照上帝的樣子所創造,於是我就見到上帝坐在雲上,有一張口,有這一張口,就意思味着祂有腸子,有腸子……然後我就不敢想像下去了。你怎能接受聖潔的上帝與糞便扯上關係呢?所以公元三世紀的神學家召開會議,一致決定,耶穌吃喝,但不排便。」
「神聖不應該如此定義吧。」我說:「那是一個糞便是否存在也無所謂的世界。剛剛不是說臨死時會親近神聖嗎?於是臨死的人會大小便失禁,如果他能接納這種存在,我想他就有資格進入神聖的國度。」
昆德拉沒有回應,望着河上漂流的長櫈若有所思。
「噢!我無意冒犯!」我急忙澄清:「你的身體還很健康吧!」我不應在一位老人面前放肆談死亡。
這時,有個女人拖着一隻狗奔跑過來。「特麗莎!」昆德拉上前獻上擁抱:「湯馬斯呢?他又要幫人看坐骨神經痛嗎?」
特麗莎?我不明所以:「你不是跟湯馬斯在車禍中……」
「有甚麼所謂呢?」特麗莎笑着說:「誰告訴你這裡是活人的世界?」
卡列寧不斷嗅我的腳,「牠好像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你,特麗莎小姐。」我驟覺甚麼都沒所謂的世界,有一種不用承受的輕盈,你會發現很多值得欣賞的東西。我摸摸卡列寧的頭,牠的腳踝有一道疤痕。牠對着我笑,不斷擺尾。
2015年6月12日 星期五
慶祝「無謂」的盛宴(2)
「我記得你在《賦別曲》裡說過,天使頭頂的光環原本是淡藍色的,之後世俗的教廷就肆意在油畫上更改,變成金黃色。」
「有這麽說過嗎?好像有。」昆德拉在《賦別曲》中的一個神學觀點,與《無謂的盛宴》關於沒有肚臍的夏娃,遙遙呼應。
聖經描述耶穌的出世令希律王懼怕不安,畢竟將會是猶太人的王,人人都以為因為希律王怕威脅他的统治,才把同齡的嬰孩殺清。「耶穌沒有同齡的朋友,」我繼續解釋我的聯想:「所以他只能是別人的老師,而沒有同學。」
昆德拉說:「我們不是談天使嗎?」他對希律王的決定有不一樣的看法。殺嬰是希律王在思考人類未來時得到的解答,也是人類史上首次的計生工程,在希律王的眼中,沒有下一代的人類才能活好當下。而在《無謂的盛宴》裡,昆德拉為肚臍賦予詩意:「天使沒有肚臍,夏娃也沒有,它是一個記號,提醒我們曾經連接着母親的陰戶,每一個母親又連接着母親的陰戶,終究是夏娃的陰戶種出這龐大的生命樹,如果這時有人把夏娃捏死,人類的命運(戰爭、愛情、宗教),也就此完結。」
「是拋擲性,人類的存在就像在遙遠的他方被拋棄到這個世界上。」卡繆忍不住說。
「存在先於本質。」我懂他的話:「在沒有得到意義或價值之先,我們便被迫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對,透過那肚臍。」昆德拉在河邊坐下,上游忽然漂來一張紅色的長櫈,然後是黃色的,然後是紫色的,之後便數不清了。
我被這個情景勾起了哀愁。
2015年6月11日 星期四
慶祝「無謂」的盛宴(1)
從小到大,我們都被灌輸人生要充滿意義,內心也渴望此生要不枉過,定下目標,多去旅行,努力賺錢。但你我偶爾也會發現生命殘酷的本相,一切都是無所謂。任何你眼中視為重要的東西終究也不算甚麼,包括我接下來要寫的東西。
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已經八十多歲了,在他人生的盡頭完成他可能是最後一本的小說《無謂的盛宴》,書名譯得有點誤導,它不是講述一個宴會有多無謂,而是想大家為生命的無意義好好慶祝,盛宴的主角就是無謂。
昆德拉和我或者會被攻訐說教壞細路,但實情沒有人要推崇自暴自棄的人生,相反,每一個人都應懂得面對生命的無意義,而且要懷着好心情去看待。這時,有一位神學生出來說(神學生在阿拉伯語中叫塔利班):「神安排每個人在他的位置上都自有目的,而你也要向更多的人傳福音。」昆德拉和我聳聳肩,繼續在森林漫步。
「我相信天使。」昆德拉說:「他的笑欣賞着世界的井然有序,不因這個世界真的井然有序,而是他的笑是呼應秩序。相反,墮落的天使也會笑,他笑的卻是世界的荒謬,而人學會這兩種笑容,當然,魔鬼的笑佔的機會比較多。」
「面對自己人生的無意義時,我會失笑,當我想努力創造一些意義的時候,我也會失笑。」我見到蓄八字鬍的獵人坐着馬車經過。
「我這麽老了,面對人生的無謂時,我的笑,是屬於天使的。」
2015年6月10日 星期三
不被愛所以也不去愛?
被所愛的人拋棄(即使從來沒有相愛過),受傷的一方總會問自己一個可笑的問題:我真的這麽差嗎?然後嘗試把自己變好,去說服對方自己是一個可愛的對象,卻沒有想過愛情根本不在意被愛者的價值。(愛就是賦予價值,所以才神聖。)
於是,受傷的人容易因愛成恨,但其實他未必真是恨那個拒絕他的人,而是在恨意的保護下他才可以棄絕所有對愛的妄想,換句話說,他選擇與拒絕者站在同一陣線,一同決定兩個人從此沒有親近的可能。
然後,他會決定從此要活得好,臉上更渴求掛着笑容,人生要加倍的意義,拒愛的那個人倒成為推動你長進的恩人了,愛情反而是誘惑沉淪的金蘋果。但事情並不是這樣。他好像真的因為被拋棄而過得好,但實情是他將愛人的力量全都轉化為愛自己的力量,看起來他這樣做可以確保不致浪費感情,但其實自封在孤獨裡,放棄關懷的能力。
愛使人強大,不因為愛能令人得到甚麼,而是愛讓人有能力去承受傷害,而能夠承受傷害的心,才是最強的心。
2015年6月9日 星期二
這才叫長情
每次放工我都要在旺角搭上往觀塘的深宵小巴,與我同路的有兩個不相識的同事,兩夫婦都年過四十,中年發福,樣貌不算討好,他們卻有一種很多情侶都比不上的優點,在我每次遇見的時候都讓我會心微笑,感到幸福。
與其說人與人的疏離感,不如說大家都怕陌生人誤會,在上小巴的時候單座位很快就滿,剩下的六個雙座位就會逐個逐個被一個人佔據,到第十一個人上車的時候,他才有合理理由坐在陌生人的身旁。選擇坐在哪人的旁邊也是高深的學問,大多數都會選擇美女,所以美女也傾向坐單坐位。而最後被無奈選上的車伴,就像一個失敗者。
於是情侶們通常要等下一輛小巴,因為沒有人願意讓出雙座位,單身者獲勝。而如果不太在意或老夫老妻,都會寧願早些回家而不介意分開坐,但我剛剛提到的那兩位同事,無論甚麼時候,都風雨不改地等待騰空的雙座位,才願意上小巴。
到我漸老的時候,還有沒有這份對相依的執着呢?怎樣的感情會逐漸變淡,怎樣的感情又會愈來愈醇厚呢?這一對稱不上美的夫婦,他們的美正在提醒着我,甚麼才是一生情。
2015年6月7日 星期日
戲院外的漢子
我通常屈在床上寫不出東西的時候,就會出外轉個地方,其中一個有趣的寫書好去處就是戲院閘外的長櫈,雖然人來人往,卻讓我分外專心寫作。不過,專心和專心之間有無數分心,因為這裡你會遇見很多有趣的人,他們會給予你很多聯想和靈感。
就在今晚,我「進場」的時候剛好不是進場時候,只有幾個職員在調侃。之後有兩個家庭來到,令人觸目的是當中有兩個爸爸和四個仔女,那兩個爸爸有大塊紋身和染上金髮,是龍虎兄弟的那種感覺。我留意到周圍的人都退避三舍,可以被他們大聲對話所嚇到。我卻發現這兩個人的可愛,粗獷背後卻是柔情,他們為各自的子女買了兩筒爆谷和四杯汽水,很明顯是為了子女快樂,才來到這裡。
在進場之前,他們就坐在我身邊,竟在談論下次要帶子女到荔園玩,之後又講到暑假時要一起去台灣旅行,充滿憧憬,這時女兒說:「不要,我要去日本。」
「唔好去日本啦,爸爸唔識㗎文,台灣都好好玩。」
江湖味重的人特別討人喜歡,因為他們毫不計較,情義當頭,而且勇於在人前表達自己。這時,小食部出現一個中產家庭,母親嫌汽水太貴,只肯為小孩買一盒小爆谷。
2015年6月6日 星期六
易碎的幸福
我才不要說甚麼珍惜眼前人,各人自有他的參透,我只想表達一種感慨,當我愈是能親吻幸福的時候,當我回想這難能可貴的時刻,我就感受到內心渴望這份幸福可以長久,而我如此渴望,是因為現實告訴我幸福不是努力就能把握,即使我此刻緊緊擁抱着,我也會懼怕下一刻我的生命就被奪走,遺下孤獨的您在塵世,快樂頓變傷害,幸福驟成咒詛。
這是不切實際的悲觀,但它好比綑緊幸福的韁繩,保護我在急促的步伐中不至跌倒,好使人不至自大得把一切視作必然。一個人的時候,我不在意病痛,但當那裡有人正等待我去照顧時,我就要好好管理自己的身體,不再任由精神揮霍,因為我看過太多真人真事,許多大好家庭都敵不過病魔的敲門。
當然,我仍是無法控制生命的不定無常,唯一可做的是大大增加可能性,讓長久得以可能,但我知道除非雙雙死去,否則在我們老去的時候總有訣別之時,但肉體會死,我們要創造的是不朽的東西,讓這位生命旅程的老伴隨時得到快樂和安慰,帶她欣賞這個塵世更多的地方。
我沒有時間了。我時常這樣提醒自己,所以看起來是如此焦急,這重量會不會太沉重呢?哈,幸好我是個舉重若輕的人。
2015年6月5日 星期五
反經典反說教
「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怕天不怕。」同一句話,為甚麼由《大時代》的丁蟹說出來觀眾會受,而由《愛回家》的馬壯講會無人buy呢?如果有個朋友在談話間動輒都引經據典,你也會感到煩厭,但無綫的編劇仍不厭其煩地搬弄名言,而失敗的劇本對白,就是讓觀眾看穿編劇的意圖,而不見角色在話事。
寫故事的人要時刻提醒自己,要把主導權還給角色,故事雖然是編劇對觀眾說的話,但他必須要隱沒自己,觀眾才會把焦點放在故事本身。若不隱沒自己,他就沒法登場,介入到故事當中,出色的小說家也不時在情節間穿插個人的看法,但只可以錦上添花,而不能喧賓奪主。
那為甚麼丁蟹狂吐金句而無人質疑呢?因為這設計正是反諷,把一些人所共知的大道理由一個打橫行的惡人說出來,戲劇性就是這樣誕生,以反現實的方式讓人重新認識現實。
大道理往往是無人不知的老生常談,但不等於人人都把握它們,相反人人都在遺忘,而戲劇的義務就是再呈現這些人生的材料,別出心裁引人駐足,套用海德格的術語,這叫存在的再解蔽,把真理從「已知」中解放出來,唯一的道路就是藝術。
2015年6月4日 星期四
誰要建設民主中國?
今晚的人在悼念甚麼呢?答案像很明顯,人們仍要求着中共承認六四的真相,就像跪求一個判無罪釋放的殺人犯認罪。點點燭光代表的不是希望,我們都願意中國民主化,卻沒有人相信有這一天,在這絕望的氛圍中,燭光只有怨憤,我們沒有當年天安門學生之勇,也沒有禮義廉的無恥,良知者處於懸掛的狀態,去無方向。
中國民主化,或許有這麽的一天,但一定不輪到香港人參與,我們極其量只能在中共的牙縫中爭取讓步,怎麼看起來也像施捨。
於是,愈來愈多人報以厭惡,把支聯會和紀念死難者一同摒棄,而即使你想盡力去紀念,歷史也有它的時效,難道現在還有人悼念揚州十日的犧牲者嗎?點起燭光,高呼毋忘,請你不要忘記,始終都會忘記。推動人類歷史的,正是遺忘。
唯一慶幸,李鵬大病,即將離逝,倒可一慰解放軍槍下的英靈。
2015年6月3日 星期三
飛鳥俠
電影和小說不同,編劇不能用文字在螢幕上說明角色的心理變化,所有的資訊都要交由場景去表達,尤其以描述人心的內在衝突最為困難,要知道,大部分人可沒有興趣了解他人的想法。如果《飛鳥俠》缺乏一鏡到尾的技巧,整個故事其實很無趣:一個問題中年怎樣尋回自我。
但最令我深刻的不是拍攝手法或法式戲劇的包裝,而是怎樣利用配樂去交代場境的轉換,最有印象是當播起柴可夫斯基第五交響曲的時候,你與主角同步經歷昇華,情緒釋放,假若毫無背景音樂,你只會見到一個傻佬在鏡頭前自high。
故事的主題是羞愧,飛鳥俠的神話已成過去,男主角的知名度和成就漸漸流失,他迫切尋求成功,卻自招一個才華橫溢的演員,更加自慚形穢。編劇安排一個情境把這羞愧推向極致,主角的大袍卡在門外,下一場劇就輪到他出場了,他卻只剩一條內褲,走過繁華的紐約街頭,受盡嘲笑和拍攝,走可奔向正門:人生還是要頂硬上的。他就在眾目睽睽下無視自己的赤身露體,演出剩下的戲碼。
故事是生活的隱喻。我們要高飛,也有墜落之時,每個人都在前進和墮落的循環中掙扎着,在他人的眼光博取認同,而迷失的人,更是無數。最後一幕,你在意女兒望向窗的下方還是窗的上方呢?答案,反映了自我。
2015年6月2日 星期二
作個紀錄
多自卑的人也有野心和企圖心,人生內嵌存在擴張的基因,以致我們求變和求進步,最明顯的儲錢癖,以便將我們容易從無的狀態到有,無樓變有樓,無外出變有旅行等。但人生是否僅止於此呢?物質世界以外我們還會追求形上的目標,最普遍的是愛情,但僅止於愛情嗎?或者還有生兒育女,但僅止於此嗎?於是,你發現人生中有這麽失落的一塊,你覺得很需要去完成目標,卻從沒有開始過。
人不踏出第一步可能安於現狀,懶於改變,反正現代人就是缺乏動力。就以我寫書為例,這個念頭從我讀大學已萌生,到現在出來工作近第四年才正式完成,這七年來我到底搞甚麼呢?多少是我的個性不屬於擁有強人意志的那種,而比較隨性而缺乏紀律,以致我的第一本書斷斷續續花了三年時間,也沒有完成,最終半途而廢,束之高閣。
然後我就沉迷愛情,嘗試令自己接納世俗的人生,把自己的幸福建基於她的幸福,這樣沒有錯,但這不能是一切,當我被拋棄,我對人生目標的渴求驀然湧現,而且是以狂熱的方式湧現,在毫無計劃的情況下,我抓住一個念頭就開始寫一個新的故事,而且規定自己每天都要寫一定的份量,錯過了就要追回。我想,如果沒有浪費了七年,我就沒有迫切的心要求自己不要再浪費時間,更不能在短短三個月內完成目標。
但我僅止於此嗎?答案很明顯吧,長跑只會愈來愈順,一旦停卻就難以再起。當然,我完成這部小說後也懶散了兩個月,但我有需要休耕一下,如今感到是時候了,在此立下憑據,我開始寫第二本書,而且超越第一本的野心和企圖。束之高閣的那個故事,我留在第三本。
請妳放心,我不僅止於此,在我追求寫作夢的同時,也會好好照顧我們的愛情。
2015年6月1日 星期一
冇得袋點袋住先?
政改本月十七號就會表決,在此之前政府都是以袋住先為推銷技倆,多項民調也是以此為基礎,將反對者塑造成不近人情。可是,今天李飛當着港官和傳媒表明,2017年之後的普選也要以人大831決定為基礎,長期有效,不存在修改的必要。席上的林鄭聽到這句話到底有甚麼滋味呢?到底她是否真心膠相信存在袋住先呢?
我們不必想像她成一個忍辱負重的人,港府可以厚顏而不難堪,避提袋住先,而把政改被否決當作必然,以一套「我討論政治」的姿態繼續治港。而作為無權左右的港人,反正通過或否決,結果也是中央授意的特首上台,又何必付出心力爭議這場政治鬧劇呢?
這樣說就錯了,你遺忘了政客說甚麼都不可信,今天有李飛說不可變,十年後又有一個叫李游的就可以變,再十年後或者有個李走,變成中共的戈巴卓夫,打算以香港作為民主的橋頭堡。沒錯,香港政改之於中央最懼怕的地方,就是香角色就是中國民主的窗口,從孫中山勾結外國勢力開始就是如此,香港人和政府在強權下可做的,就是抗拒被同化,反客為主地去同化內地。
我的抗爭方案就只得這個,沒有更好版本之前,你袋唔袋住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