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烤肉,朋友說想帶我去一個神秘而性感的地方。「性感」出自他口中真是有點奇怪,但看他比我還雀躍就知道,那個地方非比尋常了。
穿過幾條窄巷,我們已遠離大馬路,周遭的商店經已打烊,而我漸漸聯想到他正要帶我去尋春。如果在泰國可能是家常便飯,但在伊朗,這個險就冒不得了。不過人真是非常賤格,不能做的偏想去做,我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被大麻的香味迷著。
沿途有不少塗鴉,這幾天也看不少,但這地區的內容似乎更加放肆。其中一幅把內賈德的肖像惡搞,配上粉紫色的兔耳朵和煲呔。他們對這位領袖是愛多還是恨多呢?畢竟他們的膽量遠超我的想像,甚至連香港人也比不上的。
來到了死亡之門,屆時我應該婉拒還是順受呢?有一個青年在旁邊抽煙,猛盯著我,但我已習慣了這種目光。如果背面有個攝影師扛著機器跟著的話,或許他們就會稍微鬆懈。他咕嚕咕嚕說了幾句,給了錢,那青年就打開木門,引領我們的是一條往下的樓梯,半點動靜也沒有。我如履薄冰的跟著他,樓梯轉角的是一個客廳,有個老人在看電視。朋友繼續向前,撥開珠簾,我感應到一股接一股的震動。我聽到了,是澎湃的重音樂。一道鐵門打開,紅綠閃光亂竄不在話下,第一個令我瞳孔放大的畫面你知道是甚麼嗎?六七個上身脫剩比堅尼的少女正在狂野地扭動身體。是比堅尼,而不是胸罩。她們的罩袍呢?不對,這樣問好像默認了比堅尼和罩袍之間再無甚麼了。
這裡是一間典型的酒吧。我本來有冠以「西方」的衝動,但我發現酒吧的存在是屬於普世。我的朋友好不容易才在吧檯旁找到兩個位。這裡沒有像馬奶酒一樣專屬伊朗的酒,最多的是伏特加,其次是琴酒。朋友替我點了杯伏特加糝青檸梳打,我看那個杯幾乎是裝生啤的大杯,就問朋友價錢是不是很低。他說,每個人都是來尋開心,最重要是飲得盡興喎。
「你知道我剛才以為你帶我去哪裡嗎?」現在回想也覺得好笑。「看摔跤嗎?」
有個少女笑瞇瞇走過來我朋友身邊,好似詢問我的身份。華人對於伊斯蘭女子來說是吸引還是噁心呢?我也不曉得。
「她剛剛說甚麼?」我問。
「問我們需不需要藥,我說不用。」
哦。每個世界其實彼此相似,只是浮面和沉底的比例不同而已。
之後他問到關於香港的事。幾番追問下我才發現自己對香港並不熟識,但我說伊朗與香港的命運是相連的。他不理解。
「曾幾何時伊朗是阿拉伯最西化的國家,那些大型建設呀、高樓現場還留在地面上,但自從政權更手,鐘擺就去到另一個極端。香港也差不多,雖然變化緩慢了些,但一樣的歷史結構下,始終會殊途同歸。」
朋友卻取笑我,提醒我這裡不是上面的娛樂場所,說嚴肅話題會挑起仇恨呢!
的確不合適,來到地下天堂,除了快樂還要顧及甚麼呢?雖然不可以像內地高官隨便摟一個美女,哈,但我可以嘗試去舞池繞過圈吧。他沒想到文靜的我會這麼大膽。
「我大膽嗎?」裝醉的我說,「哈,比不上你們吧!」